
消失了的一条街全身癌细胞消失了.docx
13页本文格式为Word版,下载可任意编辑消失了的一条街全身癌细胞消失了 掩映在绿树荫中的红房子,黄房子,灰房子,都是两层或者三层的小洋楼,一律都是白色的窗框,窄窄的那种有的房子的二楼伸出一个宽大的晒台,往往被一株盛开着白色大花朵的玉兰树遮住一角有的房子有着教堂似的尖尖的红屋顶竹篱笆的围墙上爬满了红的粉的蓝的紫的喇叭花街道是窄窄的,地面是鹅卵石铺的长久以来,这幅画面往往在我的梦中展现,令我困惑,这是什么地方呢?理应是我特别熟谙的地方我想了很久,终究察觉这个令我梦牵魂绕的地方,是我出世并度过了人生最初六年的地方:南京陶谷新村 一次难得的机遇我到南京出差,那是个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季节虽然这座高楼林立,熙熙攘攘,甚至有些嘈杂的大城市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恬静和安详,离我记忆中的南京也很远很远,可是我还是寻梦去了,探索儿时的梦去了 仿佛记得陶谷新村是上海路中段的一条巷子当然三十多年过去了,童年时的我已经记不清在哪个方位了于是我从所住宾馆的服务员那里细致问领略方向,乘上公交车到上海路站下车这哪是记忆中的上海路,那时路边林木森森,行人车辆特别稀少,马路不宽如今路的宽度是过去的四倍,两旁商店林立,路上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
我在巷口来来回回走了多数次,却没有找到陶谷新村的路牌陶谷新村,你在哪里?徘徊了半天,没有手段,找了一位路旁摆报摊的老人询问,他是耳聋,还是我的外地腔调听不懂,总之歪了脑袋听了半天,我大声说了三次,他没有回复,只是往上指了指路边一株枝叶繁茂的法国梧桐树我愣住了,被树叶半遮半掩有一块蓝色的大牌子横挂在那里,上面赫然展现“陶谷新村”四个白色大字可悲可叹,你是连路名也无处可挂,只有躲到树上去了 路牌找见了,但我还是找不见巷子在哪里,莫非也跑到树上去了!见我东张西望的样子,在报摊上买报的一个瘦老头笑了,对我说:“多大姑娘了,你现在就站在陶谷新村的巷口我惊疑极了,“什么?边上不是一个死胡同吗?”“你往里走就望见了公然,往里一走,察觉左边是通往一条小巷的巷口不很明净,一些垃圾堆在那里从宽大的大马路进来,这条巷子是太窄了两旁是六七层高的灰色的住宅楼,一幢接一幢,没有丝毫的空隙,貌似是连成一个整体的从一楼到顶部的窗户都安装了铁栅栏春天璀璨的阳光被挡在了外面,巷子里是灰扑扑的,不但没有阳光,就连一棵树,一株草也看不见,绿色也被挡在了外面这怎么会是我熟谙的陶谷新村,两旁高楼门牌上清晰写的是陶谷新村一号,二号,三号――直到八号,当年我住的就是八号呀,过去的踪影找不着了。
记忆中的陶谷新村那是有树有花草的,是活力勃勃的记得我家住的八号院子里,西面是一棵大柳树,春天长长的绿色枝条飘拂着,到了夏天树阴能遮住院子的一角紧挨着柳树的是一株高大的玉兰树,开着一朵朵的大白花,香气溢满了整座院子还有两株不高的桂花树,看上去不起眼,可是到了秋天香气能传到巷外一条碎石子铺的短短的甬路从木制的大门通向住宅的门,路两旁是矮矮的冬青树,越过冬青树,原来是草坪,可是在我能记事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垄一垄菜地了,即使是冬天也是绿油油的院子中间是一座灰砖垒的有着倾斜红瓦屋顶的二层小洋楼,犹如是童话中的房子,我和外婆还有舅婆就住在二楼的倾斜的屋顶下那是南京大学调配的住房,叫做托管房,如今人们是不知道什么是托管房了托管房,顾名思义是嘱托管理的房子,房东不在本地,大都在海外或香港,他们的房子由当地的房管局管理当时外婆在南京大学工作,只是象征性的交点房租整栋住宅由南京大学租用,里面的住户也都是学校的人,统共也只有四五家记得我家对门是一位姓郑的助教,说是助教,那时已经三十好几了,有着一位胖胖的当工人的妻子,两个比我大几岁的女孩那个年头,只要四十岁以下的统统是助教楼下也只住了两家,一位是校医院的医生,说是医生,也就只会打打针,拿点感冒药之类。
他家只有一位瘫痪的妻子,理应有几个孩子的,可是平日不见,和我阿姨一样到农村插队去了,剩下一个十岁左右的叫阿五的女孩子另一家我就没见过人,说是下乡,房门总是关着的我家虽说有四个小小的房间,可是天花板倾斜得很厉害,最低的地方,一不提防是连我都要碰脑袋的由于外婆只是南京大学一名小小的职员,只能住二十多平米的房间,而我们住的面积假设从屋顶算只有二十八平米,要是从地面算那就是六十多平米了房间里可以说是冬冷夏热,不很安逸,可是在我看来,哪里也没有外婆的家温馨舒适了 东面隔一道倾圮的篱笆墙是十号,那是一座式样普遍的三层楼,是陶谷新村的最高建筑了十号里住的人也多,可是院子却没有我们院大,犹如是只有几株不起眼的夹竹桃,倒是一年四季都开花,花不好看,也没有香味楼房的外墙上铺满了爬山虎,宽大的叶子春夏是绿的,秋冬染上了金色和红褐色虽然树木不多,倒也并不落莫西面是六号,有一道正儿八经的白粉墙隔着,从正面看也是围得严严实实,红木的大门虽然不小,平日却只开旁边的小门,就连小门也是轻易不见有人出来或进去大人们说,那是大官住的地方,可是那个年头,当官的也都倒霉着,就不知道是什么人住着了 对面的3号院是我最热爱的地方。
竹篱笆的围墙里是灰色的三层楼,其实也只有两层,最上面只是一个阁楼春天整座房子都让红色的蔷薇笼罩了,我总以为这里是只有仙女才配住的我最热爱的童婆婆就住在这座楼里童婆婆虽然不是仙女,却和仙女也差不多她每隔一两天,总要送给我一些更加好吃的东西,像巧克力呀,冰激凌呀,夹心饼干呀,等等逢年过节就更不用说了,记得有一种广式月饼里面是椰蓉,很浓的奶油味,以后我再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月饼我只要一听见楼下一个低沉的嗓子喊:“阿海!”便直奔下楼,有时候急得连那双小红拖鞋也掉下楼了我外婆工资不高,父母又在北方,要养活我和哥哥,经济的拮据由此可知家里最多给我买一包动物外形饼干,或是棒棒糖,就这样比我对门的两个女孩还强呢,她们每天就是三顿死粥死饭,哪有什么点心可见童婆婆给我的东西是多么贵重了 童婆婆的丈夫,陶谷新村的人都叫他三百三,由于是一级教授,每个月工资330元那个年头他当然是靠边站,什么事也没有,我往往透过竹篱笆的缝隙见他坐在小院的藤椅上晒太阳,花白的头发,很瘦外婆要我叫他赵爷爷,我大声叫着,他只是歪过脑袋看了看我,从来没有回复童婆婆倒是很快走到篱笆前和外婆谈着家长里短的事,我吵着要回家,知道回去后,童婆婆又会叫她家的保姆给我送来好吃的了。
童婆婆家住在3号的二楼,她家楼下住着汪阿姨汪阿姨只住一间房,不过家里也只有三口人她有两个女儿,一个和我同年,叫娴娴,外婆说,我们是同一天出世的娴娴和我常在一起玩,她的姐姐比我们大五六岁呢,我觉得她好看极了,只是不大理我们我问娴娴,她爸爸是不是像我爸爸妈妈一样,在遥远的北方工作她黯然说,妈妈不大提起爸爸,犹如是在乡下劳动我马上恍然大悟说,我知道,和我阿姨一样,插队去了长大了我才知道,她爸爸是右派,有一年过年没有寄钱回家,是童婆婆寄去的,她妈妈还不知道呢! 当年的陶谷新村是很短的一条街,街道的地面是鹅卵石铺的,一点灰尘也没有每逢雨天,经雨水冲洗,一颗颗鹅卵石更是明净得发亮街道虽然不宽,可是两旁的住宅都缩在院子里,住宅和住宅之间,和街面之间都有一段距离,再加上住户的围墙大都是竹篱笆,所以一点不感觉逼仄,反而觉得很开阔街道的西头是上海路,从上海路进来,最多一百米长这条街就算是到了止境,东面就通到汉口路了在东口有一个街心花园,花木并不繁茂,却是一个开阔地,童年时的我把这里看成是儿童乐园再往前走,有一道长长的竹篱笆墙,我常从缝隙中往里看,啊!好大一个园子,有遮天蔽日的梧桐树,透过树丛是闪闪发光的池塘。
有时候望见一群白色的鸭子在池塘里安闲地游着,还有一次,在岸边青草丛里,我俨然望见了一大一小两只白色的山羊听外婆说,我望见的园子是南秀村7号院的后门那时候学校没学生,教职员大搞起副业来了 这条街行人不多,由于街道窄,勉强能开进一辆小汽车,那年头汽车就很少,无意嘀嘀嘀来了一辆汽车,我马上奔到窗口张望,直到汽车不见了踪影,我还恋恋不舍的站在窗前要说我们家的窗户,你只能在童话里看到,离地不到二尺,矮矮的宽宽的,只有四五岁的我,最热爱站在靠街那一面的窗口了,还好有几根铁栏杆,不至于摔下楼去夏天街上经常有卖冰棒的,我只要听到“冰棒马头牌――马头牌冰棒”,就缠住外婆要买也总有一支橘黄色的冰棒拿到手,有时候会有一支奶油冰棒,那就更加欣喜了秋风起了,街上就有当当当敲木鱼的声音,我知道那是卖酒酿的来了要是大人不在家,我会从厨房的抽屉里拿三只牙膏皮,再拿一只碗,奔出大门,一副卖酒酿的担子已经停在那里一碗酒酿是六分钱,三只牙膏皮正好是六分钱,卖酒酿的叔叔拿出一碗酒酿倒在我的碗里,还总要给我倒好多的汤汁,我端着碗提防翼翼地往楼上走,一面吸着碗里的汤汁舅婆见我买回来一碗干干的酒酿,总要说,下次问卖酒酿的叔叔要点汤。
她哪里知道汤都被我喝掉了 犹如有那么几个月,外婆不在家,去什么农场劳动了,对门的叔叔,楼下的医生也都走了,听说是学校的人都去,院里空落落的,就连街上也是空落落的家中只剩下我和舅婆,对门的两个姐姐也被送到外婆家去过年时阿姨从插队的地方回来了,她插队的农村离南京市区不远,带回来一些鸡蛋,几只鸡,好几条大鱼,一大块咸肉,还有一袋子花生米,我和舅婆别提有多欣喜了花生米在当时是极贵重的东西,舅婆说,送两斤给童婆婆,她家虽有钱,却买不着童婆婆收了花生米,却把钱送来了阿姨见花生米能换来钱,就把其余的都分卖给亲戚挚友,得了急需的20元钱,拿去买米,由于当时家中只剩5元钱了,我们虽然没有吃着花生米,却解了燃眉之急 这一年的除夕,舅婆和阿姨早早的在厨房里忙开了,我跟东跟西的,看她们做菜,馋得直淌口水舅婆嫌我在她脚下绊来绊去的,就端了一小碗排骨好塞住我的嘴我正滋滋有味地啃着排骨,这时王叔叔来了,他是阿姨的男挚友虽是大冷天,王叔叔没戴帽子的头上直冒热气,只见他一手提着竹篓,一手提着网篮,还背着一只大旅行包竹篓里是几条活蹦鲜跳的鱼,网篮里那就全是我爱吃的了,什么花生牛轧糖,万年青饼干,玫瑰花生米,状元豆等等,还有一饭盒的盐水鸭。
旅行包里犹如是橘子之类的,我不感兴趣,也就不看了舅婆看了这些东西,叹了口气说:“今年过年,大量人家什么年货也没有,我们这么多,也吃不完,分点给亲戚挚友吧那时虽说是大讲阶级斗争,物资匮乏的年头,但人情却传送着,和暖着人们的心 阿姨拿了一只大口袋出门给亲友送东西去了,这时天空飘起了雪花,江南的润湿的雪,下到地下就化了阿姨回来时,头发上,棉袄上都有些湿了舅婆对她说,快到炉子边烤烤火,连忙吃饭了阿姨说,太早了吧,才四点钟就吃年夜饭舅婆说,你没望见下雪了,天黑得早,小王住城南,现在又没有公交车阿姨笑笑说,他有自行车,骑车回去很快的王叔叔嗫嚅着说,我没骑自行车阿姨惊疑地说,什么,你没骑车,这么多东西你背来的?王叔叔不好意思地说,不重,路也不远天哪!还不远,我去过一次王叔叔在城南的家,坐一路的公共汽车到夫子庙,下了车还要走好长一段路呢! 圆桌搬到东边的大房间里,摆好四张椅子,我坐的那张椅子上高高的垒上两三个棉垫子舅婆端上一只熊熊燃烧着的铜火锅,里面的蛋饺和肉圆子鱼圆子翻滚着��地响,我见了兴奋起来,马上拿起汤勺伸到锅里要舀,阿姨吓得大叫:提防烫着!王叔叔把我按在椅子上不许我动,然后给我在碗里舀了一堆蛋饺和肉圆子,才使我安下心来吃着。
接下来好吃的东西更多了,有糖醋鱼,红烧排骨,栗子烧鸡等等我见舅婆和王叔叔、阿姨都喝着酒,吃得很慢我吃饱了,嚷着要出去玩阿姨说,还有酒酿元宵呢一听酒酿元宵,这是我最爱吃的,只得忍着等下去吃得过饱了,又是火锅的热气熏着,竟昏昏然地瞌睡起来蒙�中楼下有人嚎啕大哭,我被哭声惊醒了,睁大了眼睛看着大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人们也都放下了筷子,舅婆叹了口气说,是阿五,我忘了,她家的人都不在,就她一个人在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