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狗咬人的民事诉讼官司——举证责任的法律经济学分析.doc

一桩狗咬人的民事诉讼官司一一举证责任的法律经济学分析经济学家茶座厂0.38 举证责任的法律经济学分析史晋川20o7年8月29日,浙江省东阳市 巍山法庭开庭审理一桩民事诉讼官 司，这桩官司从早上8点一直打到下 午5点半,岀庭作证的村民排着长队， 在当地轰动一时.最后的法庭判决也 吸引了多家新闻媒体的关注，杭州的《都市快报》也对这桩官司作了比较详 细的报道（详见《都市快报》2007年9 月1日第6版”壹号法庭”栏目）.这桩民事诉讼官司是由于一桩农 村中司空见惯的狗咬人的事件引起 的.2o06年6月的某天傍晚，巍山镇 赵村的一位七旬老人孙大海在回家途 中被同村村民赵某家的大黄狗咬伤,5 个月后,2006年11月孙大海突然死 亡，医疗鉴定的结论是孙大海死于狂 犬病•于是，孙大海的老伴找到赵家要 求赔偿，但两家各持己见，一直谈不 拢，最终孙家将赵家告上法庭，要求赵 家赔偿人民币14万元.在法庭上，孙家的律师声称，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Z第一百 作者系浙江大学经济学院教授.二十七条,”饲养的动物造成他人损害 的，动物饲养人或者管理人应当承担 民事责任二因而，赵家的狗咬了孙大 海，致使孙大海患狂犬病身亡，赵家理 应承担民事责任，对孙家给予赔偿. 针对孙家律师的主张，赵家的律 师提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 讼法》之六十四条「当事人对自己提 出的主张，有责任提供证据虽然更 疗鉴定表明孙大海确系患狂犬病身 亡，但是，谁能证明孙人海是被赵家的 狗咬了后才身患狂犬病致死的呢？ 孙大海的老伴出庭作证说，孙大 海被狗咬伤后的第二天，她就找上门 去赵家讨说法，当时赵家只有儿媳妇 在家•在法庭上赵家的儿媳妇也证实 了孙家人妈确实来过，也说起过孙人 海被狗咬伤的事•但是，赵家的律师辩 称:孙大妈自己也承认说，狗咬伤孙大 海的事只是孙大海对她说的，孙大妈 木人当时并不在场，更不可能宜接看 到了是赵家的狗咬伤了孙人海，同吋 孙家也拿不出其他旁证.因此，并没有生活中的经济学直接的人证物证可以证明赵家的狗咬 伤了孙大海.同时，赵家的律师也找来 了几位村民到法庭上作证，其中一位 村民说事发那天傍晚，他正在赵家看 电视，赵家的狗当时一宜在家,期间最 多跑出去过五分钟左右就又冋家了， 而赵家距孙大海被狗咬的地点，狗跑个来回至少需要十分钟，因此，赵家 的狗当晚不可能跑出去在那么远的地 方咬伤孙大海.另一位村民的说法是 孙大海在生前曾说起过他H己曾经被 三条狗咬伤过.甚至有些未及时出庭 作证的村民还写了一份书面证明并按 上了手印，集体证明赵家的狗从来不 咬人二更有意思的是，有些村民作证 时说，在孙大海被狗咬伤后到患狂犬 病身亡的5个月期间,由于赵家的主 人也因患病去世了，而那条狗没过多 久也死了，由此可见，这是一条忠心耿 耿通人性的好狗.并以此证明，赵家的 狗不可能是一条乱咬人的坏狗. 但是,无论是原告述是被告，孙家 和赵家都拿不出直接有力的证据来确 实指证或确切否定赵家的狗咬伤了孙 大海.最后，原告与被告又进行了一轮 庭外调解,第二天，调解失败后，法庭 作出如下判决:赵家承担40%的责任， 外加精神损害金;孙家由于孙人海被 狗咬伤后未及时打防疫针，也需承担 60%的责任.赵家最终赔偿孙家共计人 民币9万元.036记者在判决后采访吋，赵家的律 师说:这场官司我们输就输在举证方 面吃亏了.法官要求被告方证明:自家 养的狗没有咬孙大海.在原告与被告 两家都拿不出直接证据的情况下，谁 负有提供证据的责任谁就输掉官司. 这桩狗咬人的民事诉讼官司的故 事讲到这里，就自然引出一个民事诉 讼中的法律术语——举证责任. 众所周知,打官司的一个非常重 要的事情就是认定事实，事实是法官 断案的依据.这也就人们通常说的"以 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而事实 的认定是耍有证据的，提供证据的责 任就是法律中的所谓举证责任.法律 规定在一般的民事诉讼中，作为当事 人一方的原告，对于自己所提出的主 张，有责任向法庭提供证据.这也就是 赵家的律师耍求孙家提供狗咬人证据 的理由•可是，为什么在这桩官司中， 法官在最后判决前反而要求赵家提供 证据来证明自家的狗没有咬伤人呢？ 法官没有让作为原告的孙家提供 证据而是耍求作为被告的赵家提供证 据，这样一种做法在法律上是有根据 的，这一根据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最 高法院有关民事诉讼法的司法解释. 在这一司法解释中的第74条内容表 明T在诉讼中,当事人对自己提出的 主张，有责任提供证据•但在下列侵权 诉讼中，对原告提出的侵权事实，被告 否认的，由被告负责举证:……(5)饲 养动物致人损害的侵权诉讼……厂正 是基于这条司法解释，在这桩狗咬人 的官司中，既然作为被告的赵家否认 了孙家的指控，法官就可以让赵家负 起举证责任,证明自家的狗没咬人.在 民事诉讼官司中，这种由被告负责举 证的情形，法律中的术语称为"举证责 任倒置二法律中为什么要在某些民事诉讼 官司中，设立”举证责任倒置”的条款， 让被告来担负起举证的责任呢？ 法律经济学的理论表明,法律木 质上是一套激励机制，也就是说，人们 在决定选择自己的行为吋，是会顾及 到法律条文的.例如，假定法律规定在 任何情况下拾到别人的遗失物落人自 己腰包的行为都是合法的，那么，结果 就会鼓励人们不把拾到的遗失物归还 原主.从激励机制的角度看，事实上， 举证责任的法律条文也同样是一种激 励机制•假如法律在涉及饲养动物致 人损害的侵权诉讼中，没有规定举证 责任倒置"，那么，可以想象，在这一类 民事诉讼中，当双方都缺乏直接证据 时，基本上原告会输掉官司.其社会影 响的最后结果是导致行人怕狗，人人 出门见狗避之不及，而狗的主人则会 毫不在乎带着狗儿或让狗儿满大街溜 达.因为，在此种法律规定下，人被狗 咬伤没得赔，狗咬伤人不用赔!除非被 经济学家茶座厂D.38狗咬的受害人拿得出直接的证据，证 明是某条狗咬伤了自己.反之，如果法 律在涉及饲养动物致人损害的侵权诉 讼中,规定了 "举证责任倒置"的相关 条款，那么，狗的主人将会更加小心翼 翼地看管好自己的狗儿，防范狗儿出 去乱跑咬伤人，惹官司上身.而在此情 形下，人也不必见了狗儿就提心吊胆， 唯恐被狗儿亲吻"一口，遭受无妄Z 灾!由此可见，不同的法律对人们行为 的影响是完全不同的.接着,人们可能会问:那么，在何 种情形下才有必要设立举证责任倒 置的法律条文呢?或者说，设立"举证 责任倒置”的法律条文的论据是什么 呢？答案是:社会活动的成木——收 益比较.人人都清楚，制定有关侵权的法 律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惩罚侵权行 为，更重要的是为了更好地防范侵权 行为的发生,或者说，用法律来约束当 事人的行为，防范侵权行•为或减少侵 权行为造成的损害.遵循这一思路，大 家可以想一想，在饲养动物致人损害 的侵权行为的防范方面，应不应该设 立举证责任倒置叩勺法律条文呢？ 防范饲养动物致人损害的侵权行 为的发生，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考虑防 范措施:一是‘路人防狗",二是”主人 管狗如果不设立"举证责任倒置”法 037生活中的经济学1律条文，防范饲养动物致人损害的侵 权行为的大部分责任就要落到路人头 上,路人岀门可能最好结伴而行，或单 独出门时手持一根洪七公的芍丁狗 棒7如此才能防范狗咬人，或被狗咬 伤后有直接证人能打赢官司获得赔 偿.否则，最好少出门，或见了狗儿避 退三舍.反之，如果设立”举证责任倒 置法律条文，狗儿的主人就要承担饲 养动物致人损害的侵权行为的大部分 责任，主人就会更加尽心看管好狗儿， 防止狗儿跑出去误伤路人，从而减少 狗咬人导致的损害.从经济学的成 本——收益分析角度来看，非常清楚 的是r主人管狗”比起”路人防狗”是种能以更低成本来有效防范饲养动 物致人损害的侵权行为的方式.因此， 在饲养动物致人损害的侵权行为防范 方面，设立"举证责任倒置吟去律条文， 事实上是遵循经济学的成本——收益 分析，通过"举证责任倒置叩勺法律条 文，将侵权行•为的损害后果赔偿责任 强加给双方当事人中能以较低成本和 有效方式防范侵权行为的一方，从而 既能达到维护了社会公平的a的，也 有助于更好地防范侵权行为和改善社 会福利.038其实，类似涉及"举证责任倒置" 的民事诉讼官司也述是蛮常见的•前 年北京市媒体报道了一则新闻:某位 路人在马路人行道边行走路过一幢高 层居民楼吋，不幸被楼上窗台上掉下 来的花盆砸成重伤.法官最终判决，这 幢居民楼二楼以上窗台上搁置花盆的 所有住户共同赔偿受损害人的损失. 这一法庭判决，实际上也是依据有关 “举证责任倒置”的法律条文•在上述 所提到的有关民事诉讼法的司法解释 第74条中第4点内容，即规定了在 “建筑物或者其他设施以及建筑物上 的搁置物，悬挂物发生倒塌，脱落，坠 落致人损害的侵权诉讼这一类民事 诉讼中，适用于举证责任倒置的法 律条文•因为，在这一情形下，‘主人照 看好花盆"比”路人小心防范花盆”的 防范成本要低得多，同时也更加行之 有效.法律经济学有关民事诉讼举证责 任的分析再次表明:法律是用来维护 公平正义的，但是，法律同时也是讲究 成本—收益比较原则的;法律可以 提高社会活动的效率，改善社会的整 体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