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版第3讲科学技术的社会体制

1、第三讲 科学技术的体制,王建安 浙江大学 科学、技术与社会研究中心,一、社会体制或社会制度,社会体制或社会制度在英文中都叫 social institution，是指为了某些基本的社会需求而自发形成或人为设计的相关社会活动的规范(norm)或规则(rule)系统 完整地讲社会制度是一个包含四个要素的系统 概念系统是用来阐明一个制度的终极目标或存在价值的理论观念 规范系统是一系列制约人类特定社会活动行为模式以实现制度目标的规则，是制度起作用的基本要素 组织系统是为了对社会成员实施制度规范以实现制度目标而建立的集体，是制度及其规范的载体 设备系统是制度运行的物质手段，一般可分为实用性物质设备和象征性物质设备两类,丹麦著名物理学家玻尔为其家族设计的族徽,Contraria Sunt Complementa,互斥即互补,二、科学的体制目标和社会规范,科学的体制目标是增加社会的知识存量 为实现该目标，科学制度规定了四条社会规范（Merton,1942) 普遍主义（universalism):科学发现的真实性服从于不受个人情感影响的普遍标准（impersonal criteria)，而与做出该发现

2、的科学家的身份和地位无关(impersonal institution) 公有主义（communism):科学发现是社会协作的产物，是建立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的，因而应归属于全体社会成员、奉献给后来的研究者，即科学界实行的是公有制 无私利精神（disinterestedness):科学家从事科学研究是为了求得真知，不应该为了谋求个人私利而不惜弄虚作假，即“为知识而知识”(knowledge for the sake of knowledge) 有条理的怀疑精神（organized skepticism):科学制度鼓励怀疑精神、批判精神和创新精神，怀疑和批判是创新的基础而创新才能增加新的知识，但新知识必须经过严格的检验方能被接受,三、科学的社会组织,科学活动中合作与组织的重要性 M. Polanyi曾经以剥豆(pea-shelling)和拼图游戏(jigsaw puzzle)为例加以说明 一群剥豆的女人之间并不存在、也不需要合作，她们所剥的豆的总量乃是每个人所剥的量的总和，与是否将她们组织起来无关。这里，组织是不重要的 但科学研究需要科学家之间的合作。科学研究犹如玩拼图游戏。假如有一副很大

3、、很复杂的拼图，需要一个人用几天甚至几个星期才能拼完。为了提高拼图效率、缩短所用的时间，我们自然会想到组织一队帮手。问题是怎样组织最有效 我们可以把一副拼图的所有拼块均分给帮手，让他们各自单独去拼分到的拼块。显然，这种组织方式非常适合于一群女人剥豆的情形，但不适合于拼图游戏。因为分给某个帮手的拼块，很少有恰好可以拼起来的,我们还可以给每个帮手各分一副一模一样的拼图，先让他们各自单独去拼，然后将所拼的结果进行加总。但即使按这种方式组织拼图，其效率也不会大大超过单个人处于其最佳状态时的效率 唯一有效的组织方式是，让这队帮手在一起拼同一副拼图，这样每当一个帮手拼上一块拼块，其余的人都能看到这一结果，从而可以尽快拼出因此而成为可能的下一步。其结果是，一方面每个人完成的任务会与别人完成的部分紧密吻合在一起，实现相互协同；另一方面每个人又都可以充分发挥各自的主动性和创造性(Polanyi称之为self-coordination by mutual adjustment of independent initiatives，通过各种独创精神的相互协调而实现的自我协同)，所以拼图的效率将大大提高。 任

4、何企图依靠某个权威来组织和指挥这队帮手的努力，都将损害他们的创造性及其相互协同，使拼图的效率实际上降低至由该权威一人完成拼图时的水平,科学正是通过这种独创精神的自我协同而实现其快速进步的。科学研究与拼图游戏唯一的不同，在于科学研究不像拼图游戏有既定的答案。与拼图游戏相比，一项科学研究是否有最终答案、答案是什么、每一步该怎么“解（拼）”，所有这些都会有一些不确定因素存在 在科学研究中，这种独创精神的自我协同及其所导致的最终结果，是任何研究者不能预先计划的；但是又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犹如亚当斯密将自由市场比作一只“看不见的手”一样）在引导着他们朝着一个共同的最终目标某个科学发现而协同努力。由于其最终结果事先是未知的，这种协同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并且让最有能力走某一步的人去走这一步，因此实现了科学研究总体效果的最优。 事实上，市场的协同作用可以看成是通过相互协调的协同(coordination by mutual adjustment) 的一个特例。这种相互协调，在科学中是通过密切关注同行发表的研究成果来实现的；而在市场中则是通过价格系统的调节来实现的，价格系统能够告知生产者和消费者当前

5、的交易关系，从而使生产者的供给与消费者的需求达到相等,科学家社会角色的形成 角色的概念：一种符合一个人的社会地位或身份及其权利义务要求的行为模式（如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和 “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 两句话，其中第一个字指的是实际的角色行为，后一个字指的是与此相联系的身份和地位），以及他人根据这种模式而对其行为的预期 古代科学活动主体的社会角色：哲学家和技术人员 近代科学家社会角色的出现：英-法-德三部曲。1662年英国成立世界上第一个对后世有影响的科学家组织，皇家学会；1666年建立巴黎科学院和领取国家薪俸的院士制度；18-19世纪德国出现研究型大学（建立附属于教授教职的研究所）和工业研究实验室 现代科学家社会角色的确立：在美国大学-企业-政府部门的科学家形成三足鼎立结构（据美国科学基金会的统计： 1991年受雇于不同部门的有博士学位的科学家总数为233303人，其中49%在学术部门，35.2%在工商部门，7.5%在政府部门，其余因未收到答卷而雇用部门不明）。美国大学制度改革包括系的建立、研究生院制度的形成和以课题为中心的研究组织的产生,科学共同体(scientif

6、ic community) 具有共同范式的科学家群体，一般其互动如信息交流往往通过正规的、间接的渠道如学术会议、期刊、专著等。科学共同体犹如欧洲经济共同体（the European Economic Community = Common Market)，相当于经济活动中的市场，科学家在其中交换信息 实体性科研机构 如英国剑桥大学的卡文第许实验室(Canvendish Laboratory)、原美国电报电话公司现朗讯科技公司的贝尔实验室(Bell Laboratory)等，都是诺贝尔奖级人物辈出的世界一流科学研究机构。科研机构相当于经济活动中的企业，科学家在其中生产知识产品 无形学院(invisible college) 科学共同体中有少数科学家其信息交流除了正规、间接的渠道以外，还有更迅捷、直接和非正式的渠道如直接交谈、通信、互赠未定稿等，这些人常常处于学科的前沿，形成一个强有力的、高产的团体。它是介于科学共同体（市场）和科研机构（企业）之间的松散联结的网络组织，与有形的实体性研究机构相比较灵活、是无形的，故称无形学院,四、技术的体制目标和社会规范,技术的体制目标是直接利用知识谋利，通

7、俗地说就是卖知识赚钱。即对于技术制度，生产知识只是手段，谋利才是目的 比照科学的四条社会规范可以说明技术的社会规范 技术的普遍性较弱而情境依赖性(context dependence)较强 技术体制实行的是私有制和独占性(appropriability)规范而不是公有制 技术专家是追求私利的，技术体制也鼓励追求私利（profit-making purpose） 技术体制对怀疑、批判和创新精神的要求不如科学体制强，怀疑、批判和创新只是手段，获利才是目的,五、技术的社会组织,技术专家社会角色的形成 古代技术活动主体的社会角色：生产者和工匠 近代技术专家社会角色的出现：由于社会经济发展的实际需要，工程师最早在建筑、桥梁和道路工程中产生，称为土木工程师，英文为civil engineer，即民用工程师，以区别于以往就有的军事工程师 military engineer，后来又出现一系列其他专业工程师；近代工程师角色的出现也与工程技术教育体制的改革有关 现代技术专家社会角色的确立：现代技术与科学从研究工作本身来看有一部分是相互交织的，其界限是模糊的，导致科学家和技术专家职业岗位的相互交迭。因此，在

8、上述科学家的三种职业岗位上也由大量技术专家存在，大学特别是理工科大学如麻省理工学院(MIT)、加州理工学院(CIT)，政府部门所属实验室如国家航天和空间局(NASA)实验室，和工业研究实验室都有大量工程师和技术人员供职,技术共同体(technological community) 以共同的技术范式为基础而形成的技术专家群体，一般其互动如信息交流比较正规、间接，如通过专利查新和专利买卖，对于技术中的基础领域，即所谓技术科学或工程科学(technological or engineering science)领域，也可通过期刊、会议等途径交流信息。技术共同体相当于经济活动中的市场，技术人员在其中交流信息 实体性研发机构 典型的如工业研究实验室，1865年建立的德国巴登苯胺和苏打工厂(Badishe Anilin-und-Soda Fabrik,简称BASF)实验室和上述贝尔实验室等都是其中的佼佼者。研发机构相当于经济活动中的企业，工程师在其中生产技术知识或产品 创新者网络(network of innovators) 一种介于技术共同体（市场）和研发机构（企业）之间的松散联结的网络组织，具

9、体的组织形式有 R&D合作(joint R&D)、转包网络(subcontracting network)、协议制造(second-sourcing)和非正式技术决巧交易(informal Know-How trading)等,六、作为社会体制的科学与技术,作为知识的科学与技术 科学science 的词源来自拉丁文 scientia，即知识knowledge；技术 technology 的词源来自希腊文techne 和 logos，即关于技艺或技能的知识 knowledge of techne。两者都是知识 作为知识的科学与技术如何区分呢 一种观点认为：普遍的、基本的、抽象的或理论的知识为科学；特殊的、派生的、具体的或实用的知识为技术 这种区分的问题 科学家也可能生产实用的知识，如科学家为了检验其假说和进行精确的测量，常常自己制作专门的仪器和设备，云雾室和电子显微镜等仪器就是这样发明的；技术专家也可能生产理论知识，如作为技术发明过程的副产品而发现的经验规律和提出的解释性模型，晶体管的发明因同时揭示了半导体的基本特性，其发明者因此而获得了诺贝尔奖,将科学技术视为社会体制有何好处 有助于清楚区别科学与技术，其差别就在于它们的体制目标、价值观念、行为规范和精神气质有很大不同 认清科学与技术的差别的意义 制定有利于科学与技术发展的针对性和区别性政策，以利于科学与技术的良性互动 只有保持两种体制间的协同，才能实现经济增长 科学技术体制各有各的用处，两者缺一不可。缺了科学，技术将不得不重复投资以生产其所需的基础知识；缺了技术，知识的实用价值不能得到开发以创造社会财富，而无足够的财力科学研究也无法维持 科学技术体制的平衡是一种危险的（不稳定的）平衡，需要适宜的政策才能维持,可惜，在我国这种适宜的政策环境至今尚未形成。 “科学技术为经济建设服务，面向经济建设主战场”的政策导向，把科学技术混为一谈，不加区别对待，必将把科学技术引入歧 途，使之陷入恶性循环的境地 以东瀛为镜，将科技体制改革引入正轨 科技立国，日本连连出实招：大学启动 21世纪重点科研基地工程，计划从生命科学、化学及材料科学、信息电子和人文学科中选出10-30个项目，政府在五年内每个项目每年资助1-5亿日元（约合84-420万美元）；中学实施超级科学高中计划培养才俊，国家每年给每个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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