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翻译：导论

1、文学翻译：导论,文学的涵义,在西方，“文学”（literature）一词是在十四世纪从拉丁文litteratura和 litteralis引进的，意思是“著作”或者“书本知识”，是与政治、历史、哲学、伦理学、神学等一样的文化产品，并无特殊的或专有的性质。直到十八世纪，文学才从作为一般的文化产品中独立出来，用以特指具有美的形式和能产生情感作用的文学作品。,在我国，“文学”一词的含义也经历了一个演变过程。魏晋以前，“文学”（或“文”）的意思是“学问”或“文化”。魏晋时期，“文学”与“文章”和“文”渐成同义词。到五世纪时，宋文帝建立“四学”，“文学”才与“儒学”、“玄学”、“史学”正式分了家，获得独立发展的地位，并被赋予了特殊的审美性质。至现代，由于受到西方文学观念的影响，我国学者主要是通过突出文学的审美特性与语言特性来理解与界定文学的。,合而观之，文学有广义文学与狭义文学之分。“广义的文学指的是一切用文字所撰写的著述。狭义的文学指的就是用美的语言文字作为媒介而创造的文学作品。” 今天通行的文学作品如诗歌、散文、小说、戏剧等即为狭义的文学。 鉴于此，本课程论及的文学翻译是指对狭义文学作品的翻

2、译，即对诗歌、散文、小说、戏剧等的翻译。,文学翻译的涵义,文学翻译的最高标准是“化”。把作品从一国文字转变成另一国文字，既能不因语文习惯的差异而露出生硬牵强的痕迹，又能完全保存原有的风味，那就算得入于“化境”。十七世纪有人赞美这种造诣的翻译，比为原作的“投胎转世”（the transmigration of souls），躯壳换了一个，而精神姿致依然故我。（钱钟书）,文学翻译是艺术化的翻译，是译者对原作的思想内容与艺术风格的审美把握，是用另一种文学语言恰如其分地完整地再现原作的艺术形象和艺术风格，使译文读者得到与原文读者相同的启发、感动和美的享受。（郑海凌）,文学翻译是文学领域内两个语言社会之间的交际过程和交际工具，它的目的是要促进本语言社会的政治、经济和（或）文化进步，它的任务是要把原作中包含的一定社会生活映像完好无损地从一种语言移注到另一种语言中去。（张今、张宁）,文学翻译的实质内涵,文学翻译不只是文学语言文字符号之间的转换，还是艺术表现形式与特质以及艺术形象和艺术风格的再现；它不只是语言信息的传递，还是社会文化观念的交流、沟通与融合；它不只是一种行为过程，还是一种再创作过程，甚至

3、是一种艺术创作过程；它不只是追求译文与原文的客观真实，还追求两者间的艺术真实、社会真实与同等读者效果。,文学翻译的过程,1 理解的层次与方法 理解可分为表层理解与深层理解。 前者是对文本的字面理解和外观理解，具体包括对作品的词句、典故、比喻、拟人等各种修辞手法的理解，也包括对构成意义的表象、结构、韵律、节奏以及作品中特定的表现手法等的理解； 后者是对文本的象征意蕴和营构机制的理解，具体来说，就是破译作者的象征密码，捕捉其象征含义，探寻文本艺术营构的奥秘。,2 表达的目的与原则 首先，表达是基于原文充分理解的表达，表达的信息应与原文谋得一致。离开原文的理解而进行的表达，要么是译者的改写，要么是译者的个人创造，算不得翻译。 其次，表达是为译入语读者的表达，这就要求译文的表达要清晰、通顺、流畅，符合译入语读者的阅读习惯，便于他们理解与接受。 最后也许是最为重要的是，表达是对作者创作个性或艺术个性的表达。译李白就得像李白，译拜伦就得是拜伦。文学翻译，不是文字翻译，也不只是意义的翻译。表达过程中，既要表达作品的意义，更要表达作品的“韵味”。,文学翻译的原则,翻译原则：在我国有严复的“信达雅”、鲁

4、迅的“信顺”、林语堂的“忠实、通顺、美”、傅雷的“神似”、钱钟书的“化境”。等等。 在西方有泰特勒（Alexander F. Tytler）的“翻译三原则”、费道罗夫（Alexander V. Fedorov）的“等值翻译”、奈达（Eugene A. Nida）的“功能对等”、纽马克（Peter Newmark）的“交际翻译与语义翻译”、塞莱斯科维奇（Danica Seleskovitch）的“翻译释义”。,文学语言的基本特性,1 自指性 自指性，也称自我指涉性，与语言的他指性（即外部指涉性）相对。语言的他指性是指语言用于信息交流后，就完成了自己的所有使命。而语言的自指性则在语言完成信息交流任务后，还会关注语言自身的表达是否具有音乐性、节奏感、语体美等审美效果。 文学语言突出和显示自身的目的一是运用自我指涉的强化作用来增强语言的审美效果，使其更容易吸引、打动和感染读者，更容易激发起读者的审美感知和审美情感；二是更为有效地传达语言所要再现或表现的内容。,文学语言的自指性往往通过“突显”，亦即“前景化（foregrounding）”的方式表现出来，也就是说，使话语在一般背景中突显出来，占据

5、前景的位置。这种“前景化”的做法，常常会打破语言常规，创造出新的语言表达方式，这也便是俄国形式主义者一再强调的“反常化”（defamiliarization）。艺术中的“反常化”语言是与日常生活中的“自动化”（automation）语言相对提出的。文学作品中这种“反常化”语言随处可见，可表现在文学语言的语音、语法、语义、语体、书写等各个方面。,Sweet and Low （Alfred Tennyson）,Sweet and low, sweet and low, Wind of the western sea, Low, low, breathe and blow, Wind of the western sea! Over the rolling waters go, Come from the dying moon, and blow, Blow him again to me; While my little one, while my pretty one, sleeps.,该诗节表达的语义是“希望吹拂的海风与翻滚的波涛能将孩子远行的父亲送还”，似乎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从语音

6、上看，清辅音s f、半元音w、边流音l等的反复出现模拟出柔风轻涛的声响；长元音i:、双元音ou i等的不断复现暗示出徐缓、低回的诗情；诗句中抑杨格（iambic）与扬抑格（trochaic）彼此交错复现启示出波涛上下起伏的情景，诗节韵式ababaabc昭示着诗情稳定中的延展。等等。基于该诗节的语义，综而观之，诗节营造出一位母亲用徐缓、温柔、低回的声音轻轻哼唱，用手轻轻拍儿入眠，小儿渐渐睡去的情景。不难看出，语音的调配与组合大大强化了诗情表现的力度，同时也渲染了诗作表达的意境与氛围。,2 曲指性 曲指性，也称间接指涉性，与语言的直指性（即直接指涉性）相对。人们日常交流注重所用语言简洁明了，直达其意，也就是语言的直指性，而文学语言的表达，为了追求审美效果和艺术感染力，则更看重曲达其意，也就是语言的曲指性。 所谓文学语言的曲指性是指“文学作者经常采用一些曲折迂回的表达手法表达他的意思，使他所表达的意思不费一番思索和揣测就很难被读者把握到。”,文学语言曲指性的形成，从作者角度来看，是作家表意时自觉追求的结果，有时还是迫于外在环境（比如政治原因）而变化的结果； 从语言自身角度来看，是由于通过形象

7、所指涉的内容具有不可穷尽性的特点所致； 从读者角度来看，则与读者的审美要求有关，读者可从中获得更多的想象与回味的余地。“言有尽而意无穷”、“言在此而意在彼”、“句中有余味，篇中有余意。”、“深文隐蔚，余味曲包。”、“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均是对文学语言曲指性的生动表述。,Cool was I and logical. Keen, calculating, perspicacious, acute and astute - I was all of these. My brain was as powerful as a dynamo, as precise as a chemists scales, as penetrating as a scalpel. And - think of it! - I was only eighteen. (Love Is a Fallacy - Max Shulman) 这段话中作者对“我”的诸多优秀品质可谓赞不绝口，但从其使用的比喻来看，“我的大脑”都与客观器物“a dynamo”、“a chemists scales”、“a scalpel”紧密

8、相联，给人“机械刻板、单调枯燥，缺乏变化、缺乏情趣的”印象或联想。而事实上，在随后的语篇发展中，“我的这类特点”也的确如此。作者“言在此而意在彼” 表面赞扬，内里贬抑，将此段落置于篇章的开始处，也由此定下了整个语篇反讽的基调。,3 虚指性 虚指性，也称虚假指涉性，与语言的真值性（即真实指涉性）相对。人们日常交流讲求说真话，讲实事，也就是真实陈述，追求生活的真实。而文学语言的表达往往指涉的是虚构的、假想的情景，追求的是艺术的真实。 例如，李白诗句“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The Eagle （Alfred Tennyson ）,He clasps the crag with crooked hands; Close to the sun in lonely lands, Ringed with the azure world, he stands. The wrinkled sea beneath him crawls; He watches from his mountain walls, And like a thunderbolt he falls.,这是诗人为悼念挚友阿瑟海拉

9、姆（Arthur Hallam）所写的诗篇。诗中“The Eagle”喻指阿瑟海拉姆，显而易见，诗句 “Close to the sun in lonely lands”，“The wrinkled sea beneath him crawls”等是现实生活中不大可能出现的事鹰不可能飞那么高、那么远，也不可能在太阳附近存活下来；大海也不可能象人的皱纹那样波动（wrinkled），然而正是诗人的这种想象与虚构传神地表现出友人高远的品格、宏阔的视野、超尘拔俗的境界、博大的胸怀与伟岸的形象。对于诗人来说，好友的失去犹如巨星陨落，让人感叹唏嘘，扼腕再三，不能自已。,文学文本的结构特点,1 中国古代文本结构论 中国古代有过两种文本结构论：一种是“言象意”论，另一种是“粗精”论。周易系辞上中记载有：“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和“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的观点，初步涉及到文本的言、象、意三要素。庄子在外物中提出了“得意忘言”的观点：“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三国时的王弼在周易略例中将前人的“言意”论做了进一步的扩展与阐发：“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言出于象，故可寻言以观象；象先于意，故可寻象已观意。意以象尽，象以言著。” 在王弼看来，“言”、“象”、“意”构成了表情达意逐层深入的层次结构。,清代文论家刘大櫆在论文偶记中将文学文本区分为“粗”与“精”两个层面：“神气者，文之最精处也；音节者，文之稍粗处也；字句者，文之最粗处也。然论文而至于字句，则文之能事尽矣。盖音节者，神气之迹也；字句者，音节之矩也。神气不可见，于音节见之；音节无可准，以字句准之。”由此可见，文学文本由外在的可见的音节、字句之“粗”和内在的不可见的意义或意蕴（即神气）之“精”构成。,刘大櫆的弟子清代古文家姚鼐则在古文辞类纂中将先师简略的层次论进行了具体化：“所以为文者八，曰神、理、气、味、格、律、声、色。神、理、气、味者，文之精也；格、律、声、色者，文之粗也。然苟舍其粗，则精者胡以寓焉？学者之于古人，必始而遇其粗，中而遇其精，终而衔其精者而遗其粗者。”从这里可以看到，读者先从作品的语言层面（即格、律、声、色）入手，而后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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