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海峡两岸童话创新现象之比较_王泉根

1、西南师范大学学 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 ?年第?期当今海峡两岸童话创新现象之比较王泉根比较文学是以两种或两种以上的文学现象之间的关系为对象所进行的超越地域、族别以及不同历史阶段的文学研究,它要考察文学世界的精神关联,探讨不同文学的作家之间在作品、灵感、艺术气质等方面的事实联系。作为渊源于同一中华民族文化母体的海峡两岸当代童话创作,当我们试图通过“比较”的手段来对它 们加以“研究”时,我们首先感觉到了这样一个事实? ?年的阻隔包括文学阻隔与儿童文学阴隔使我们无法通过“影响比较叹的方法来加以研究?当事实上这两种?年以后即处于不同地域、不同背景的童话,目前尚在互相沟通、对话与认识之 际,因而还谈不上此岸与彼岸童话创作之 间的互相激荡、互相影响。因之,在目前,我们只能采用“平行比较”的方法,即对两岸童话分别进行考察,从区别其同异处着手,来探讨两岸童话 创作现象之间的某些带有启发性的东西,从 中发现它们的艺术精神及其事实联系。基于这样的理解,本文尝试对两岸当今童话文学 中的创新现象作一“平行比较”,以就教于两岸儿童文学界。关于当今台湾童话文学的创新,给我印象放深的是护生童话 与环保童话的出 现

2、 及 其实绩。护生?即保护生灵?与环保?即保护环境?实为一体两面,所关注的均是世纪末全人类面对的共同课题保护生态环境,灌输绿色意识。当今之 世,影 响地球 生态 环境的 主要趋 势有三?其一是人口的急剧膨胀?其二 是 生物种类及热带雨林的急剧减少?其三是 地球大气层的急剧变化。我们这颗太阳系上 唯一的绿色 星球,正 面临着生态失衡的严重危机?酸雨肆虐,淡水匾乏,江河 浑 浊,大气污 染,不 少 生物灭种,新的疾病冒生等等。凡此种种,无 不威 胁着人类的未来发展,乃至 人类的生存,这已不 是危言 耸听 的话题。或许是由于台湾工业化、都市化的快速发展,加以岛上 人口多?据? ? ?年初 统计,台湾人口为? ?万?、车辆 多?各种 机 动 车 辆至少在? ? ?万 辆以上?、工 厂多?登记注 册 的 工厂高达? ?万余家?,而 土地面积小?万 平 方公里?,台湾的 生态失衡比之地域辽 阔、工业化进程正在发展之 中的大陆,自然尤显 严重。台湾的传播媒介 一度曾向社会发 出强 烈呼吁,号召 民众行动起来,阻止“美丽的宝岛”变成“灰色 的岛屿”,给 子 孙 后代留下一个良好 的生 存空间?。作家是

3、社会的良心。缠上文学或被文学 缠上的人,总会直接、间接地通 过文学 作品来表达 社会跳动的脉 博,关切人间面对 的课 题,更何况是 全人类共同的课题。我们注意到,在这些年台湾儿 童文 学创作 中,出现了不少思考人与大自然关系的新型作品,例如护 生童话、环保童话、绿 色儿童诗、田园 乡情儿童 小说等。在这些作品中,人已不仅仅作为社会关系中的人?本文系作者参加? ? ? 年?月在台北召开的一海峡两岸儿童文学学术研讨会”所作的论文报告。一?一而 出现,更是作为大自然生态环境制约中的人出现 于作家笔下?作家也不再仅仅 满足于儿童文学 引领小读者进 入幻想 世界或现实世界时所进行的 一般意 义上的社会评价与美学思考,而是以新的 目光审视着人类,呼唤人们必须 正视 人类所赖以生存的地球生态 环境,正视人怎样与大自然和谐相处,人 究竟应该怎样对待地球上 的其它 生灵?邱杰 的获奖作品地球 人与鱼构思 平淡无奇,但却涵盖着深刻的反思意识。作品描写地球上一个小妹妹以捉弄溪流里的一条小鱼取乐,由于 曲联星人透过“声光捕捉机”听见 了小鱼的求救声,这才使小妹妹蟠然醒悟?作为地球人不可无故欺负动物生命,它们

4、同样也有在地球上生存 的权 力。然而,在现实的生存空间,象小妹妹这样明白护生道理的并不多,更 多的却是动物们经受仲种逼迫与虐杀的不幸遭遇?终年辛劳助 农松土的蛆叫家族,由于占土建屋,公害污染,不得不逃离世代居住的家园,去 寻找新的绿地,而它们前面的希望又是非常渺茫?木子小蛆躬 ? 搬家 ?。一片青翠的树林即将被人类辟为平地,营造钢 筋铁骨 的大 厦,麻雀妈 妈只好带着小宝 宝挣扎着逃命而去?李锦珠麻雀搬家 ?。类似题材 的童话,在李锦 珠的环保童话集麻雀搬家、木子的童话、小说集阿黄的尾巴、杜荣深的童话诗海龟的日记以及海峡两岸儿童文学选集台湾童话卷 ?联 经版、台湾儿童文学童话选集? ? ?幼狮版?等作品中,都有明显的表现。“劝 君莫打三春 鸟,子在巢中待母归”。生态失衡,环境污染,造成动物、植物种类的不断减少,对此现 象,台湾作家无不 忧心忡 忡,他们将一颗优患之心,化成了护生的行动哲学。谢武彰的中篇童话彩虹 屋可称是这方面的佳作?麻雀一家 子居然在大轮船的 汽筒里做了一个窝,它们不但没有遭受意外,反而得到了船长与水 手 们的一致保护。当轮船出海 时,长鸣的笛吉将 鸟窝从汽笛里吹掉了下

5、来,水手们立刻爬上 弦 梯,把它轻轻放回原处 鸟类与人类相处得何等和谐?但它们也懂得知恩图报,在虫灾侵蚀果园时,鸟雀们 自动串联起来,捕捉害虫,卫护人间果实?这是一曲由人类和鸟类共同谱写的关于爱的颂歌。作家用散文诗式的语言,把汽筒里的鸟窝描绘成七 色的彩虹屋,把人和 万物种种的同情与理解抒写得那么恬淡、谐和、委婉动人。关爱生灵的优患之心被童话的彩光映 照得质地凸现,亲切耀眼?我们知道,人 和动物的关系是一种难分难舍的现实关系,动物形象是文学创作 尤其是童话创作 中经常出现的重要角色。考察 台湾护生童话、环保童话中的动物形象,我以为有以下特点?第一,在人与动物的关系上,它们与我们习 见的文学作品中的动物形象拟人化动物?如安徒生童话中的丑小鸭、伊索寓言中的狐狸?、人性化、精神化动物?如大陆动物小说作家沈石溪笔下的狼王、猎雕、猎 狗等?判然有别?他们已经回归 自然,是作为纯自然化的动物出现的,鱼就是鱼,鸟就是鸟,虎就是虎。因而它们在作品中已不再扮演曲折地演绎人类社会喜怒哀乐的角色,而只是按照动物王国的当行本色行动。第二,它们虽然是自然化的动物,但已失去 了从前的凶猛、强悍、威武,已不再是人的

6、对立物?如武松在景阳岗面对的猛虎、李寄在洞穴中博杀的大蛇?恰恰 相反,它们成了弱者,成了被欺侮和被损害的对象。第三,而对这些林林总 总、饱受人类伤害的角 色,作家们再也没有兴趣来讴歌人类 战胜动物、征服自然的无畏斗争与力量,而是反 过来义 正词严地谴责虐杀生灵的行为,奋力敲击着保 护 生态 的警钟,并 不约而同地反 思在征 服自然的过 程中人类的是非功过,表现出一种儿童文学创作中难能可贵的人类自审意识。请听一 听杜荣璨在童话诗水笔仔的伸冤书中,作家以幽默调侃的笔触代水笔仔向人类发出的愤葱杭议与声 声痛诉吧大人啊,绕命?我们是一群 会生孩子的树。? 以前长在这里,?希望爱在这里,?永一? ?一远住在这里,?让我们的子 子孙孙,?也世 世代代快乐在这里吧?绕 命啊,大人?我们是一群 胎生植物。?没有违章建筑过,?没有侵占公款过,?没有窃盗走私过,?为什么我们全家大小,?要被抄斩而绝子绝孙呢?大人啊,绕命?我有?在泥泞的水面,?以一支支的绿笔,?蘸一滴滴的血泪,? 写下一张张伸冤书?交给才 贪怒的海浪天 天朗诵,?月月 朗诵 ?年年朗诵。饶命啊?大 人?请给我们 活的自由,?请让我们自 由的

7、活?这一 声声撕心裂肝的呼喊,无疑 是 一种新的觉醒人类生存危机感与 自审意识的觉醒。这种觉醒来自于 中华民族 深厚的文化土壤。中华民族在其童年时代就十分注重 人与自然的关系,无论是盘古开 天地、女蜗补天、夸父追日、精卫填海,还 是大禹治水、愚 公移山、祀人 忧天,都是我们祖先展开的关于“人一自然一宇宙 ,精 神 对话的结 晶,而“天人合 一”的命题,则是这种精神对话在哲学 上的高度概括与凝炼表述。台湾学者钱穆说?“中国文化过去最伟大的贡 献,在于对天人关系的研究?”大陆学者季羡林提出?要拯救当今世界 生态失衡的危机,“人们首先要按照中国 人、东方人的哲学思维,其 中最 主要 的 是天人合一的思想,同大 自然交朋友,彻底 改恶 向善,彻底改弦更张。只有这样,人类才能继续幸 福地生存下去”。?关于台湾当今童话文学 中的创新 现象,我们还 可以列举 出其它方面。但是,从文化的层面考察,从儿童文学作为两代人精神对话、文化传递的价值角度而 言,台湾护 生童话与环保童话尤为引人 瞩目,尤应引起我们大陆儿童文学 界的关注与借鉴这 不仅因为今天正 处于 经济高速发 展中的大陆也同样遇到 了保护生态环

8、境的严峻课题,而且,我认为随着? ?世纪的来临,将绿色意识、环保意识灌输给未来一代,必然越来越成为世 界儿童文学创作中一个方面 的热 点题材与基本 精 神。? ?一以下 我 想谈谈对 当今大陆童 话文 学 创新现象的思考。大陆自进入 改革开 放的历史新 时期以来,随着思 想解放的深入与东 西 文化的交融、碰撞,在文学 领域包括 儿 童文学,经历了极其深刻的变化。我以为,这十多年大陆儿童文学 最深刻的变化之 一 是冲决了僵化的 长期 处于独尊地位的“教育工具论”的束缚,使儿 童文学真正走向了它的接受对象少年儿童?儿童文学作家正 在参与民族未来一 代精 神性格 的塑造,正在从事儿童文学作为审美艺术 品而不再仅仅作为宣教品的美学建设。为 了使儿 童文学真 正 服务于儿 童,努力适应不同年龄阶段少年儿童的心理差异、阅读经验、接受能力与审美情趣,大陆儿童文学 界 从理论研究、创作实践到编辑出版,逐步形成了建构幼年文学童年文学少年文 学的多层 次 儿童文学艺术体系的共识,并 在 儿童文学的艺术形式尤其是童话的艺术形式方 面,作了 不少可贵的探索与创新,出现 了一些 时 空、结构、形 象、语言等迥异

9、于传统童话的新品种。其中,较为 引人瞩 目的有 下列 这些?热闹型童话这是新时期大陆儿童文学界影响最大的童话新品种。其特点是以夸张、变形、快节奏、漫画化、任意组合、大开大合、时空穿插、非 逻辑性等手段来演 绎充满喜剧色彩 的 场 景、人物、事件,诉诸小读者以闹剧般的快感,在 一种兴奋热烈的阅读氛围中,得 到游 戏精神的愉悦与力、蛮野、神秘、白日梦等情绪 的释放。北京作家郑渊洁是热闹型童话的“大腕”,他所创造的“皮 皮鲁 系列”,在大陆赢得了广大小读者尤是小男孩的喜爱。上 海的周锐?如 ? ?事变 ?、彭游?如女孩子城来了大盗贼?、河北的朱奎等也写过 不少类似的成功之作。如朱奎的吹吹历险记,在纯然 荒诞的闹 剧中,塑造了一个中国孩子 的“吹牛大王”形 象,语言的机趣 与幽默感生发 出回味无穷的想象空间。? ?诗意型童话这是杭州作家冰波的专 力精诣之作。冰波的这类作 品,如窗下的树皮小屋、小青虫的梦、秋千,秋千、夏夜的梦,着力营造的是一种抒情诗一般的意境,一种“空 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 流”的艺术氛围。小花、小草、小虫、小鸟、小兔、小鹿、小女孩是诗意型童话 屡 屡 出 现的角色,而夏夜、梦幻、春光、雨雾、琴弦、涛声则 是一 再被渲染的童话意境。这类童话的艺术效果恰好与热闹型互为补充,它所追求的是舒缓柔 和的节奏,随意挥洒的自由,轻灵飘逸的时空,优 雅单纯的情感。在一种春风游丝、秋光飞絮的氛围中,不动声色地奔放着生命的张 力,深 化 和 亮化着小读者的审美视野、审美情趣。战将出洞之后 突然遭遇到现代社会光怪陆离的景物,或 当一位现代警察出洞 之后竟已置身于古代社会的生活环境,如此这般 的空间错位,时光 超前或逆转,人、事、物 的大幅度跳跃、切 割,自会使童话人物茫然 不 知所措?当他们用古代的?或现代的?习惯定势来对待现代社会?或 古代社会?的事事物 物,显然会演绎 出一连串荒诞不 经的喜剧。正是借助时光隧道造成的童话空 间的错位,作家的主观创造性才 找到了自由调 度 的突 破口?古 人今人的 互相对话,人神鬼的互相置 换,流布成 斑澜的 幻 想奇观。然而 就在这一切 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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