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卡利舞剧的叙事诉求

1、卡塔卡利舞剧的叙事诉求 孟昭毅 内容提要:古代印度舞蹈表演和戏剧表演相互依存,卡塔卡利舞剧( Kath kali) 即是流传 至今的一种运用古代梵文演唱的剧种。它从形成发展至今,表现出明显的叙事传统。卡塔 卡利舞剧形成、 叙事内容、 身体叙事和舞蹈故事四个方面都表现出明显的叙事倾向,它使叙 述学这种主要表现为一种形式研究的理论在戏剧领域里产生了更多的回响。 关键词:印度古典舞蹈 卡塔卡利舞剧 叙事传统 研究印度戏剧时必须注意到一个非常重要的历史事实,即早在古代纪元前后产生 舞 论(Ntya ?stra)时,舞蹈与戏剧就是两个相互依存的成分。因此,当时的演员必须既是 舞蹈表演家,又是戏剧表演家。卡塔卡利就兼具了舞蹈表演与戏剧表演这两种重要的成分, 而成为印度舞剧的一种重要形式。 印度古典舞有6大派系:较古老的婆罗多舞(Bharatanatyam)、 卡塔克舞( Kath k) 、 曼尼 普利舞(Manipuri)和卡塔卡利舞( Kath kali) 以及20世纪50年代发展成熟起来的库契普迪 舞( Kuchipudi)和奥迪西舞(Odissi)。卡塔卡利舞是印度古典舞6大派系中最古老的舞

2、蹈派 别,是曾盛行于印度南端西海岸马拉雅拉姆语地区喀拉拉邦的一种古典舞剧。 “卡塔” 意为 故事,“卡利” 意为表演,主要表现两大史诗和往事书的神话故事。它沿袭了具有两千多年历 史的印度古代梵剧的主要形式和风格,是现在唯一运用古代梵文演唱的剧种。卡塔卡利舞 融乐、 歌、 舞、 演、 白(手语)五事为一体,有脸谱、 化装、 韵白、 手语等表演手段,以及严谨的程 式,因此,又可称之为印度式戏曲。 一、 卡塔卡利舞的叙事传统 卡塔卡利舞具有舞剧的双重身份,从叙事的角度分析,作为印度古典舞的一个派系,其 雏形期难脱宗教信仰的干系。作为深刻体现印度文化表征的卡塔卡利舞,是古代印度人信 仰的一部分,其神髓所在即是以 “诸神” 的名义起舞。这是其根性所在,也是其表现形式成熟 的标志。广义上的舞蹈表现的是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一切律动状态,狭义的舞蹈则是人体 动态创造的有某种意义的活动,其本质都与信仰有关。从印度古典舞表现古印度人生命存 活方式的角度分析,卡塔卡利舞是一种为神献身的舞蹈。从发生学的角度分析,卡塔卡利舞 也有很多的祭祀成分。喀拉拉邦人古代就有视蟒蛇为家神的传统,他们为了取悦于蛇神,使 自己能

3、与蛇神沟通,就跳起蛇舞以示敬意。从这种祭祀仪式出现到宗教产生以后,无论是佛 教,还是印度其他多神教,在各种宗教仪式上也要为神敬献舞蹈,主要内容是人们依据自己 的生活想象出来的神的故事。继后,这种舞蹈在一些寺庙里通过仪式戏剧的形式保存下来。 821外国文学研究 2005年第1期 孟昭毅,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主要从事东方文学及比较文学研究。 1994-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在喀拉拉寺庙庭院中,这种结合了对白的舞蹈将神话传说栩栩如生演来”(毛小雨 191) 。 于是,舞蹈从原始时期的一种虔诚肃穆的仪式过程,而逐渐发展变化为现代一种生命对存活 的阐释,一种生活与艺术合一的升华。由此可见,是信仰的力量使卡塔卡利舞世代相传,并 逐渐形成某些固定的表演程式。从卡塔卡利舞的现代表演模式和它的艺术结构来分析,得 出上述结论是符合实际的。 据 南亚戏剧的舞蹈与音乐 记载 ,古代印度喀拉拉邦继承了当地多种族丰富的文化 艺术遗产,形成了高度发达的舞剧形式,如克里斯纳塔姆、

4、 库提亚塔姆、 罗摩纳塔姆和卡塔卡 利等。卡塔卡利舞广泛吸收沿袭了喀拉拉邦上述各种古代梵剧的主要形式和风格,使自己 发展成为一种艺术传统明显的成熟舞剧。例如克里斯纳塔姆中的舞蹈演员第一次从演唱文 本的重负下解脱出来,就代之以讲述歌手(伶工,reciter singer)的任务。这是舞剧在继 续发展过程中的重要一步。这一变化不仅为演员表演舞蹈所需要,而且进一步扩大了表演 范围,演化出象征性的手势。卡塔卡利不仅对此进行更大程度的开掘,而且由一个讲述歌手 或一队讲述歌手来朗诵、 演唱和歌咏戏剧文本。在表演者和戏剧文本之间营造出更大的空 间,为表演者艺术的发展和表演形式的演化,提供了更大的可能性,而歌手也有了更加多的 机会,在更大的时空里叙述所需要表现的内容。 舞蹈和戏剧作为印度最古老的艺术,一般都拥有三大要素,即 “尼里塔”(nritta)、“尼里 提亚”(nrittya)和 “那提亚”(nattya) ,卡塔卡利舞也不例外。 “尼里塔” 指的是纯舞蹈或抽象 舞蹈,即人体动作不表现任何感情或主题、 故事、 情节的舞蹈。 “尼里提亚” 指的是戏剧性舞 蹈和艺术性舞蹈,它注重主题、 故事和情节的

5、重要性。 “那提亚” 意为戏剧表演,包括纯舞蹈 和戏剧性舞蹈,具有戏剧性成分,表现手段是说话或唱歌。 卡塔卡利舞不仅兼具了古典舞 的这三大要素,更重要的是它是一种表现性舞蹈,叙事性很强,关注的是传达某个思想和题 材的内容,因此,“卡塔卡利舞给人的感觉是乡土气息浓,古朴开朗;故事性强,载歌载舞,有 着舞剧的特点”(杨学祥 59) 。这种 “叙事性很强” 、“故事性强” 的印度古典舞剧卡塔卡利 “还 从诸如chakiar、kuthu和ottamthullal中借用了几种简单的故事讲述和朗诵形式。朗诵固守 的标准是充分发展的形式和表演本质上是讲述文本的戏剧化形式。并且它的表演结构非常 接近于讲述故事的叙述结构”(Dance and Music in South and Asian Drama 68) 。 二、 卡塔卡利舞的叙事内容 现存的卡塔卡利舞实际上是用舞蹈表演故事的一种哑剧,保留剧目有500种之多,其内 容和印度传统戏剧内容有直接联系。印度古典戏剧发端于天神和恶魔间的冲突,其基本主 题是善与恶的力量对抗。这种主题决定了剧情设计与表演结构。表演结构的模式化又将剧 情发展分为几个明显的阶段

6、。第一阶段是冲突。第二阶段是挑战和遭遇。第三阶段是战 斗。第四阶段也是最后阶段则表现善战胜恶。表演往往结束于仪式性的杀戮和死亡,从而 歌颂了基本主题。卡塔卡利舞的许多剧本中,第三阶段即战斗一幕最有戏剧性,其带有舞蹈 特征的高超的武打动作主要是受到卡塔卡利舞起源中的尚武艺术卡拉利(kalar)的影响所 致。 卡塔卡利舞的剧目内容,主要取材于印度往事书中丰富的神话传说,古老的两大史诗 摩诃婆罗多(Mahbhrata)和 罗摩衍那(Rmyana ) , 此外,还有取材于佛本生经中的 故事等等,当然也有剧作家创作的剧目。往事书是古代印度历史、 传说、 神话、 故事的汇编, 921孟昭毅:卡塔卡利舞剧的叙事诉求 1994-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是梵语文学中以往事书命名的一批神话传说作品的总称,吟诵这些作品是印度各种祭祀仪 式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往世书与卡塔卡利舞在祭祀仪式上结下不解之缘,共同成为这种 舞剧的叙述成分之一。现存的往世书很多,统称18部大往世书(Ma

7、hpur na) 和18部小往 世书(Upapurna)。18部大往世书包括 梵天往世书(Brahmapurna)、莲花往世书 (Padmapurna)、毗湿奴往世书(V isnupur? a)、湿婆往世书 ( S ivapurna,一说 风 神往世书(Vyupurna)、薄伽梵往世书(Bhgavatapurna)、那罗陀往世书 (Nradapurna)、摩根德耶往世书(Mrkandeyapurna)、火神往世书(Agnipurna)、 未来往世书(Bhavinyapurna)、梵转往世书(Brahmavaivartapurna)、林伽往世书 (Ligapurna)、野猪往世书(V arhapurna)、室建陀往世书(Skandapurna)、侏儒 往世书(Vmanapurna)、龟往世书(Krmapurna)、鱼往世书(Matsuapurna)、 大鹏往世书(Garudapurna)和 梵卵往世书(Brahmndapurna)。小往世书实际上不 止18部,究竟哪18部往世书是正式的小往世书,则各家说法不一。尽管往世书在成书过程 中形成许多互相歧异或矛盾、 重复的现象等,但其中的叙事成

8、分和叙事传统是很明显的,因 为它在民间文学的基础上充分发挥了口耳相传者或传抄整理者的叙述天才和想象力,对往 世书进行了程度不同的加工和角度不同的变位叙述,使之成为了以叙述神话传说为主要内 容的百科全书性质的作品。 印度两大史诗和往世书两类作品在古代虽然经常混为一谈,混同一体,但区别依然很明 显,前者指有关英雄的史诗和历史传说,后者指神话传说,前者比后者有更强的可信度。在 古代印度,吟诵两大史诗也是印度各种祭祀仪式中的重要内容,当它后来发展成为伴以音乐 和人体姿势的表演时,便趋于戏剧化了。史诗 摩诃婆罗多 中就曾记载了大英雄阿周那在 隐居中向士兵传授过舞蹈的故事,可见舞蹈在古代印度生活中的巨大作用。依据两大史诗 创作的剧目是如此之多。以致于两大史诗强烈的叙事性和伶工文学的色彩对形成卡塔卡利 舞剧的叙事传统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当以宗教祭祀为主要组成部分的卡塔卡利舞表演 叙事性极强的两大史诗的内容时,就完成了舞蹈向戏剧(戏曲)的过渡,并将这种叙事性遗传 下来,形成它自己的叙事传统。 佛本生经的故事也是具有强烈叙事性的文学题材,在南亚次大陆和东南亚始终是艺术 家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的创作源泉

9、。当它丰富的叙事内容成为卡塔卡利舞所要表现的题材 和主题以后,佛本生经故事那种娓娓道来的叙事性就像润物无声的细雨一样,将其中的叙事 性渗透到卡塔卡利舞之中。 总之,从卡塔卡利舞的取材来分析,主要有3方面的内容,即神话传说、 历史故事、 宗教 故事。其所要表达的主题思想是善恶斗争,在描写善终究要战胜恶时,善的一方要历经种种 磨难,但一定会战胜恶,具有劝善说教,善恶有报的性质。这种团圆之趣使卡塔卡利这种舞 剧既不是西方传统中的悲剧,也不同于它们的喜剧,颇有西方称之为 “正剧” 即悲喜剧色彩。 而其中感染观众的则主要是其中的故事性叙述,往往会给人以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一旦 这种叙事性形成传统,卡塔卡利舞的审美定势也就完成了,人们只要按照传统的故事性去欣 赏它,叙事传统也就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 三、 身体叙事的特征 印度古典舞蹈犹如印度哲学,主要展现人与生命、 自然等多种现象之间的互动关系。卡 031外国文学研究 2005年第1期 1994-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塔卡利舞则和许多印度古典舞蹈形式一样,在精神层面上,它反映了人与人的互动,在人类 层面上,它则表现出人与其他众生的关系。卡塔卡利舞的观赏者要善于从舞者的手指尖中 看出要表达的语言,要从舞者凝眸微笑的动作里发现某些信息。这种肢体的表现力具备了 语言叙事功能,成为卡塔卡利舞的重要特征。 肢体叙事指的是在卡塔卡利舞中肢体语言具备的叙事功能。从本质上分析,肢体语言 意味着一种表意性的动作,这种语言一旦形成审美定势,舞者不使用声音能以象征性的手势 和动作,准确完好、 活灵活现并且令人心服口服地向观众传达出各种名词、 动词、 形容词和介 词。凡是天上地下的各种神灵、 人物的各类思想、 感情、 举止、 动作,都能无所不包、 无所不 能地表现出来。肢体叙事使卡塔卡利舞的演员从口头语言的控制中解脱出来,使舞剧的表 演有了最充分的自由,使舞者与观众情感的交流有了更为广阔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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