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欧阳修的书学观对宋代尚意书风的影响

论文摘要关键词：欧阳修 书学观 尚意书风在宋代书法史上，作为政治家、书法家、金石学家对后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在其编纂集古录的过程中，不仅提高了鉴赏能力，而且认识到当代与古人的差距已经到了不可等闲视之的地步。欧阳修极力欣赏与推崇蔡襄的书法，为改变宋代书法颓败之风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后来以苏轼为首，黄庭坚、米芾等相继为书法做出的努力，让我们看到了宋代书法的力量，也是开启了尚意书风。苏轼、黄庭坚都师从欧阳修，米芾与黄庭坚交往密切，这三人都初学唐人，渐渐意识到唐人一味的遵循法度，而丧失了天真趣味的味道。在欧阳修的思想引领下，书学更是慢慢成为宋代书法爱好者的进步动力，突破唐人的束缚，他们另辟蹊径闯出一条新路尚意。 研究现状 尚意书风的掀起与欧阳修的书学思想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欧阳修在书法上的造诣，不是单一的依托思想，他在政治、金石、诗学、文学方面的探索也是横向的在拓宽他的书法进步，擅长行书，他的传世作品集古录题跋尾，书法理论方面编纂集古录，从中可以看出他不仅对书法，而且对于史学、金石学、文学等都有卓著的贡献，由自己的书学思想影响自己的学生等，尤其以苏轼为首，从而最终推动了宋代尚意书风的发展。曹宝麟先生所著的宋辽金卷其中涵盖了欧阳修、蔡襄、苏轼、黄庭坚等书学思想，但是对欧阳修对宋尚意书风所产生的影响寥寥几笔，本文就欧阳修的书学思想来分析其对尚意书风所起到的作用。英文摘要试论欧阳修的书学观对宋代尚意书风的影响一·欧阳修所处时代的学术背景与其书学思想的渊源欧阳修处于书道不振的时代，由于五代更替，兵燹之灾不断等诸多原因，原先流传于世的魏、晋、唐法帖稀缺，书法传承的断裂，统治者不再以书取士。唐代科举被士族把持，寒门极难及第。宋朝改用糊名、誊录等方法，只要文章合格，无论家世如何都能被录取。这种方法一方面虽然较之前公平了许多，但另一方面也使得人们不重视书法。 为此，赵构从翰墨志有感，到：“书学之弊，无如本朝。” 宋 赵构翰墨志历代书法论文选上海书画出版社1998年版 第368页唐代推崇法律，在这方面，他的书法也就反应了当时，端庄严厉，多以楷书为主，忽略了趣味横生的行草书，但是宋代大家都是刚刚脱离严厉的唐法，在书法上，自然也是追求自由，米芾有言之：“字之八面，唯尚真楷见之，大小各自有分。智永有八面，已少有钟法。丁道护、欧、虞笔始匀，古法亡矣。柳公权师欧，不及远甚，而为丑怪恶札之祖。自柳世始有俗书。” 宋 米芾 海岳名言历代书法论文选上海书画出版社1998年版 第361页可见其对唐法的批评可见一斑。欧阳修大家能够知道的书迹有集古录跋尾墨迹、诗帖，在治学方面我们了解他的新唐书、新五代史，在理论方面论仙篆、论南北朝书、试笔、笔说等，其中以试笔中的书学思想为最。 “学书为乐”是欧阳修真正追求的，将情性融入书法中，而不是一味地遵循法度，最终走上了尚意的道路。二欧阳修书学思想中“意” 什么是“意”？“意”就是内心的感受与联想，尚意就是书家在自己的作品中倾注情感，追寻高度的自由。1.与晋人相比韵味与骨感是晋人追求的，严于律法是唐人的准则，自由和跟随自我就是宋人向往的，而元明尚态。宋人尚意，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在为主，在这一方面欧阳修起到了引领作用。所谓尚意,即提倡创新、张扬个性，崇尚自然、书写襟怀，意在突破法的束缚。宋人尚意,追求晋人的真趣与神韵。宋书家无不赞叹,力追晋人的萧散冲淡,晋人所书写的内容多为日常关怀的尺牍,宋人则多为不平则鸣的诗文;晋人行草书流便轻灵,宋人行草书芒角刷掠。欧阳修认为魏晋风度的核心就在于“逸笔余兴”，不刻意作书法，而在家人朋友间的信札中随意挥洒，意趣深情自然流露于笔间，作品才会意韵无穷。予尝谓法帖者，乃魏晋时施于家人、朋友，其逸笔余兴，初非用意，而自然可喜。欧阳修集古录跋尾，人民美术出版社 2010年版 第177页宋人要达到晋人的高度已不可能,这与当时的时代、政治、经济、文化都有关系,宋人不可能再全然复制晋那一时代,恢复那时的玄学精神,也不可能象晋人书法一样冲淡神远。宗白华说过，宋人的书法过于夸张，不够晋人的自然。 宗白华 论<世说新语>和晋人的美虽然宋书家没有达到晋人的高度,但是毕竟与唐代书法风格迥异,最终独辟蹊径。2.学书为乐试笔是记录自己在日常生活中的学书感受，有学书为乐、学书消日、学书工拙这三部，尤以学书为乐为最。欧阳修在试笔中写道：“苏子美尝言：明窗净几，纸砚笔墨，皆极精良，亦自是人生一乐。然能得此乐者甚稀，其不为外物移其好者，又特稀也。余晚年知此趣，恨字体不工，不能到古人佳处，若以为乐，则自是有馀。” 历代书法论文选1998年版 上海书画出版社 第307页可见欧阳修在意书所带来的乐趣。优美的书写环境、好的笔墨纸砚都是人生的乐趣。欧阳修虽字体“不工”，但仍然可以在其中获得愉悦。在学习书法的过程里面，自然大于刻意，不是为了考取功名，也不是为了名垂青史，而学书的目的是 在临习或创作中体会到意趣。学书为乐的思想流传至今，影响了无数书家，将书法作为人生一乐。学书为乐是书以意求得延伸。欧阳修认为书以意求是在创作中要注重情感的抒发，且“不计工拙”。书法与绘画一样，不求形似，但求神似，倡导挖掘出艺术作品中耐人寻味的韵味。三欧阳修学书过程欧阳修对书法的成就是在中老年时期，但是对书法的兴趣源于很早的时候，早年的热爱让他对书法的基础熟记于心，以至于他在中晚年时感慨：“今士大夫，务以远自高，忽书为不足学，往往仅能执笔，而间有以书自名者，世亦不甚知为贵也。”这个充分能感受到欧阳文公的正值态度，嫉恶如仇的作风。这件事缘起于石介信上的字迹，出于对同年的情谊，欧阳修深感有规劝的责任。与石推官第一书云：君貺(王拱辰)家有足下手作书一通及有两像记石本，始见之，骇然不可识，徐而视定，辨其点画，乃可渐通修闻君子之于学，是而已，不闻为异也。好学莫如扬雄，亦曰如此。然古之人或有称独行而高世者，考其行亦不过乎君子，但与世之庸人不合尔。行非异世，盖人不及而反弃之，举世斥以为异者欤？及其过，圣人犹欲就之于中庸，况今书前不师乎古，后不足以为来者法。虽天下皆好之，犹不可为；况天下皆非之，乃独为之，何也？是果好异以取高欤？ 宋 欧阳修欧阳文忠集卷六十六与石推官第一书欧阳修早年学书，强调“法”，渐入门径后，转而主张书无“正法”。他严厉批评宋初书坛的模仿之风，主张“为字绝不相类” 宋 欧阳修欧阳文忠集卷一百三十一试笔·苏子美蔡君谟书，强调书法的个性与创新，要各随其性，自成一体，“古人各自为书，用法同而为字异，然后能名于后世”。这些观点深刻地影响了苏轼，苏轼进一步强化书法的个人精神表现，主张抒写个人胸臆，不拘泥于古人成法。北宋早期书坛迷信于“尽善尽美”，因循守旧、不求变通，以致书学颓废。欧阳修严厉批评宋初书坛：“学书当自成一家之体，其模仿他人，谓之奴书。” 宋 欧阳修欧阳文忠集卷一百二十九笔说·学书自成家说 。欧阳修反对成法、一味临古，主张自出新意、创新的书学思想，但这并不是说他排斥学习古人，而是要求学书者在古法的基础上进行创新，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形成自己的书法面貌。四集古录编撰的影响在欧阳修之前的宋儒中，很少有人谈到书法的内容，这反映出当时的社会对书法极为无动于衷。随着欧氏编撰集古录，才使得我们了解很多书法的论述。尽管大多数都是有感而发，并不具备书论的形式，但是这种铺垫，为后来书论奠定基础。欧氏正是凭借着“喜论古今书”，晚年书法才得到了进步，他自己说：撰写集古录所收获的，是令他想不到的，潜移默化地为他日后书法创作奠定了基础。集古录中集录的碑帖很是丰富，他在其中分析、比较、甄别，提高了对书法的欣赏水平，下面这段话就可以看出欧氏的认识逐渐深化，达到触类旁通，体悟到书法的真理：“余始得李邕书，不甚好之。然疑邕以书自名，必有深趣。”这真的是彻悟。仅仅学一位书家的字，而不走出去看看，临习更多的字是不行的。这段话中最重要的就是“邕书未必独然”，也就是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并不是只有一家，取法于别家一样可以到达终点。欧阳修刚接触李邕的书法，并不怎么喜欢，也不知道李邕的字美在何处，却并不轻易否定他，而是认真揣摩，终于发现独到之处从中汲取养分。学习欧阳修集古录跋尾，觉得只有结体偏扁与李邕书法相似，而大体上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欧阳修对尚意书家的影响很大，穷则思变。欧阳修在思绪受阻的时期搜集、整理历代碑刻，18年的时间得到了集古录、集古录，这里面是欧阳修的心血，也是古代碑刻的总结，在编纂集古录的过程中，不仅提高了鉴赏能力，而且认识到当代与古人的差距已经到了不可视为等闲的地步。总之，思考唐代以来的传统，对当时的书学思想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五欧阳修对苏轼及门人书学思想影响1.欧阳修对苏轼书学思想的影响苏轼早期尊崇法度，韵文中云：“笔成冢，墨成池，不及羲之即献之；笔秃千管，墨磨万锭，不坐张芝作索靖。” 苏轼文集卷六十九题二王书而到后期反“法”，其中是一个曲折的过程，老师欧阳修对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经过杨凝式、韩琦以及欧阳修对颜真卿人品的赞扬，使颜真卿成为主要的取法对象。苏轼反对成法，并不是狂妄的，而是因为对古代书家怀着敬意有着深刻的了解，如果一直追求古法，免不了被法束缚，而这样便成了书奴。所以苏轼推崇“变法”的颜真卿，也是为发扬自己的书学精神。苏轼临习颜真卿的字，取其意气所到，在他看来剩下的三四分，不过是鞭策皮毛之类，不需要面面俱到。黄庭坚也佩服其取意：“又尝为余临一卷鲁公帖，凡而是馀纸，皆得六七，殆非学所能到。” 宋 黄庭坚山谷题跋卷五跋东坡叙英皇事帖因为苏轼明白自己不是颜真卿，怎么能达到都相似呢？即便是都相似了，也就失去了真趣，又有什么用。他的自豪来源于师其意而不袭貌，“吾书虽不佳，然自出新意，不践古人，是一快也！” 苏轼文集卷九十六评草书他宣称“不践古人”也绝对不是闭门造车。苏轼反对刻意书写，一味求工，说：“吾书虽不佳，然自出新意，不践古人，是一快也。”苏轼文集卷69评草书中华书局他力求创新、自出新意与欧阳修反对“成法”的思想相呼应。同时，苏轼云：“作字要熟，则神气完实而有余韵，于静中自是一乐。”东坡题跋中国书画全书 第1册 上海书画出版社 第331页苏轼的行书在黄州得到了很大的进步。在黄州时，最令人称赞的是黄州寒食诗帖和杜甫桤木诗。桤木诗字形瘦健，让人觉的神情清癯，而黄州寒食诗帖则与之相反笔势摇曳奔放，至“空庖煮寒菜，破灶烧湿苇”时，字的大小在变化，情感也在这字形的变化中变化，其势欲排山倒海。这两帖都是草稿，正是出于不意在书写的状态下所挥洒出的，达到了不期而遇的效果。苏轼的书法也是超脱的，专注于自我情感的宣泄，正是这样，现代社会很多人都在推崇苏轼的书法，现代人的精神压力也在书法的品鉴中得到释放，豪放的挣脱唐法，那是苏轼最深处的想法，追求高度的自由。2.欧阳修对黄庭坚与米芾的影响欧阳修书学思想对黄庭坚和米芾也产生了影响。黄庭坚云：“学书要胸中有道义，又广之以圣哲之学，书乃可贵。” 历代书法论文选1998年版 上海书画出版社 第355页 “随人作计终后人，自成一家始逼真。” 历代书法论文选1998年版 上海书画出版社 第348页都是受到欧阳修书学观的影响。黄庭坚的书法作品创新，劲挺峭拔、横向趋势、果敢老辣的个人风格，与欧阳修学书为乐观念有点相似。米芾强调：“意足我自足，放笔一戏空。” 宋诗鉴赏辞典米芾赠好友薛绍彭诗上海辞书出版社 第1027页这种率真来自欧阳修对于书法高的层次和境界，我们在他的书法中看见了欧阳修